植物園里的人世間
一個充滿生機的植物空間,卻讓多種文化與記憶在此呈現和交融;諸多人文歷史遺跡,又為草木增添幾縷文秀之氣。
曹雪芹小道串聯了植物園內中部至西北部的重要文化空間,從黃葉村向西北,10公里小道,古槐、翠竹、水杉與碉樓、碑林、名寺彼此輝映。
而在寧靜的黃昏,立于梁啟超家族墓園的空亭中,百多年前梁公經歷的澎湃風云和鼎沸人聲,都已經化作秋蟬之鳴與風動松濤的聲籟。
責任編輯:楊嘉敏
1960年2月16日,農歷正月二十,穿一身洗得發灰、套著棉衣的藏藍中山裝、戴酒瓶底兒眼鏡的愛新覺羅·溥儀拎著大網兜,外帶一個綁著被褥的背包,拿著北京市民政局的介紹信,在北京西郊四王府公共汽車站下了車。
四王府是汽車終點站,在站上等候他的人將他接到了四站地外的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植物園。他網兜里那些暖水瓶、洗臉盆、鋁飯盒、刷牙缸、毛巾,包括被褥,都是從撫順戰犯管理所帶來的——1959年12月4日,溥儀被特赦后,需要先參加一年勞動以培養對普通勞動人民的感情,再安排正式工作,根據他的意愿與興趣,周恩來特地為他選定這里。
1957年的中科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園
菩提樹
當年2月19日,溥儀開始“工作”:澆水和搞衛生。第二個月轉到扦插繁殖溫室,學會了播種、移栽幼苗、上盆、換盆和松土,三個月后又被分配到觀察溫室和繁殖溫室,學會給一品紅、一品白、一品粉、倒掛金鐘剪枝,為盤子花、金邊萬年青、仙客來換盆……勞動之余他還收集各色植物標本、閱讀植物學書籍、寫了幾十頁心得。
住在灰磚房職工宿舍第二排東頭第一間的“皇帝”,生活自然是不能自理的:衣服扣子系錯位、經常迷路、枕巾夾在棉褲和襯褲間的糗事數不勝數。上級安排他半天勞動、半天休息,周日可以回城——特赦回京后,他暫住西城區前井胡同6號胞妹“五格格”金韞馨家中。
休息時間,他也很忙碌:來植物園一個月,儼然已成為這里最著名的“標本”——前來參觀末代皇帝新生活的國際友人、外賓絡繹不絕;除了參加植物園的民兵組織、副業生產,他還常去香山飯店改他的“前半生”——為了修改后的《我的前半生》能夠盡快付梓,群眾出版社的李文達在飯店蹲點,幫他改寫。
溥儀在植物園溫室工作。
在工友們和“溥儀先生”工作的年代,中科院植物研究所還在西郊公園(今北京動物園)內,但這香山腳下的植物園,從那時起直至今日被劃入國家植物園,一直都是植物研究試驗區。1928年由中華文化教育基金董事會與尚志學會在北平石駙馬大街成立靜生生物調查所;1929年,北平研究院植物學研究所成立后,曾在西郊公園建立植物園,然而囿于經費有限和戰亂影響,均收效甚微。1949年11月,中國科學院成立后,將兩所合并,成立中科院植物分類研究所,后重新選址香山腳下香頤路(今香山路)南側建立園區。
如今,這里已是我國北方生物多樣性和種質資源遷地保護及可持續利用研究的重要基地,樹木掩映各種實驗室,路邊更有圖片展覽,介紹研究所的重大成果,諸如“相分離驅動葉綠體內蛋白分選的新機制”云云,讓人不明覺厲。
攝影發燒友的長槍短炮,自然不會對準科研建筑與葉綠體——園區收集保存植物七千余種,建有丁香園、宿根花卉園、環保植物區、殼斗科植物區、水生與藤本植物區等十余個專類植物展區和一個熱帶亞熱帶植物展覽溫室,匯集兩千多種植物:多肉、棕櫚樹、陰生植物、食蟲植物……還有一株“友誼之樹”——1954年10月,印度總理尼赫魯訪華,帶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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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吳悠